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正是适合讲鬼故事的时候。本月每日书举办了一次特别活动:夏季纳凉鬼故事大赛,邀请各位作者用文字和脑洞给大家带来一丝“清凉”,最终投票评选出了三篇最受欢迎的鬼故事。如果胆子够大,不妨来挑战一下,看看每日书作者们写的鬼故事会不会吓到你。
陌生的乘客
ala
坐标帝都
老淋人
一个喜欢抠脚听都市传说的人
A是一名夜班护士,因为离家路途遥远,他经常开车上下班。
有一晚,他和别人换班准备回家休息,走到停车库时,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夜班护士经常要巡视,他并未心急,从包里掏出手机并设置为“手电”模式,慢慢朝自己的车位A30前进。地上有车位的号码,他就照着那些号码,一个一个地数过去:
“A27、A28、A29......”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他的墨绿色的雪铁龙静静停在那,副驾驶的窗户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他紧走两步,赶紧查看窗户的情况,并向车内照过去,除了一些碎玻璃渣,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他长舒了一口气,咒骂着该死的犯人,回过头去——
手电光下一张苍老怪异的脸!
尖叫声被卡在嗓子眼里,他颤抖着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发现,一个裹着厚重羽绒服的老妪站在车边,似乎在他查看车内时就在了。
“你,你是谁?干嘛站在我车边?”
老妪微笑着,慢悠悠地说:“啊,我刚刚从这里走过,嗯,看到车窗碎了,我就想,这要是有人趁机偷东西怎么办,就在这一直守着来的。“她抬起带着皮手套的手,眯眼看了看手表,”哎呀,末班公交车刚刚开走了。”
A突然觉得很愧疚,老人是在帮忙,还被怀疑,真是心急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载您回家吧。”
“那真是帮大忙了。”老妪笑得很开心。
老妪的脚边放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A赶紧过去拿,却被老妪挡住了:“谢谢你啊小伙子,我身体还好,自己可以拎。”说着伸出手将旅行包放进后备箱。
A在幽暗的公路上驶着,昏黄的路灯不断拨弄他的睫毛。车子时不时灌进冷风,他心中哀叹,本身就是老爷车,再加上修理费、保险费,手头越来越不宽裕。这么想着,不经意瞥了一眼后座的老妪,很安静,似乎完全不想搭话的意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从后视镜里。
脖子上的汗毛似乎竖起来了,哪里不对劲。是那个大旅行包吗?合上后备箱盖的时候看了一眼,似乎瘪瘪的。那是哪里不对劲呢?老妪还在盯着他,一缕寒风吹进来,老妪扎起的灰发垂下一绺,便从容地伸起皮手套向而后掖了掖。
那是?!
A突然觉得胃部猛地缩紧,像被大手攥住一般,喘不过气来。他慢慢移回目光,直视前方,生怕再和老妪对上。就在刚刚,那只撩头发的皮手套下,露出了一截手腕,长满了黑色的毛!而且是像猩猩一般厚重又浓密的长毛。他脑中一个激灵,终于明白违和感从何而来,当老妪把行李搬进后备箱时,也露出了黑色的长毛!过于昏暗的车库让他的大脑忽略了这一不合理的情景,此时此刻,竟浑身颤栗起来。
“小伙子,你很冷吗?要不要披我的大围巾?”老妪说着,竟开始慢慢摘下颈间红色的羊毛围巾。
“不必!啊,我的意思是,我不冷,就是有点闹肚子,请别在意。”他心中所有能咒骂的词全都跑到嘴边,那条红色围巾之下会是什么模样,一个更恐怖的噩梦?
老妪笑了笑:“哦,待会到了我家,你可以用洗手间。”
冷汗顺着A的太阳穴流下,眼看驶入一个小镇,必须,必须摆脱她!小镇的派出所就在眼前,似乎还亮着灯火。
“你开错路了,我告诉你怎么走。”老妪不知什么时候竟探过头来,一股腐烂的气息吹到A的脸上,皮手套紧紧按在她的右肩。A心脏一阵狂跳,不!他孤注一掷,朝着正门加速开去——
“咚!”车子前盖完全撞毁,冒出汩汩白烟,A趴在方向盘上昏了过去。
病床上,警察告诉他,车里没有什么老妪,但后备箱的确有一个旅行包。
里面只有一把斧子。
蚁祀
二道长
坐标上海
专利代理师
刚刚跨行跳槽恐慌中
A君在双十一后意外发现,自己多收到了一个包裹。打开之后发现,那是一个蚂蚁缸,他确信自己从来没有买过这个东西。
他隔着玻璃缸跟里面的几只蚂蚁面面相觑,退是不可能退的,快递单上没有发货地址,单号信息也被泥水彻底污损了,甚至看不出是哪家快递送来的。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吧。
蚂蚁缸是个三十多公分长的立方体,里面填充了一半的沙土,正中央是个锥形的蚁丘,蚂蚁们忙忙碌碌的爬进爬出,搬运着A君刚倒进去的饭粒。
晚上,A君做了一个梦,他漫步在座巨大的宫殿之中,雄伟的立柱支撑着遥不可及的穹顶,宫殿复杂的结构和精妙的构型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他在宫殿之中漫步,音乐感觉到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伟大存在居于其中。终于,他看到了宫殿中央的王座,身形朦胧的伟大存在端坐与王座之上沉思,A君浑身颤栗,拼命地朝向那伟大的存在跪拜与祝祷,但他过于渺小了,伟大的存在始终不曾察觉。
A君惊醒了,浑身被汗水浸透,梦境朦胧而错乱,能记清的就只有那种令人绝望的渺小感了。他木然地起身,准备喂过蚂蚁就去上班。在往缸里倒剩饭时,看着蚁丘上茫然奔走的小蚂蚁们,他忽然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多往缸里抖了几颗肉末。当晚,A君在梦境之中再度置身于宫殿之中,这一次,当他匍匐于王座之下,他切实地感受到了,伟大存在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巨大的喜悦笼罩了他,令他浑身颤抖,口不能言。
A君从床上弹起来,开心得要喊出来,却一下子忘记了开心的理由。刚刚六点,但没关系,他要喂过蚂蚁,精神饱满地去上班了。蚁丘似乎明显变大了一些,巢穴原本筷子粗的入口现在有拇指粗细了。A君很高兴,他给蚂蚁们添加了不少肉块。
今天,A君在公司也很开心,他的策划在Boss那里一遍通过,搞定了一个大单客户,中午的外卖里甚至多装了一个卤蛋。A君觉得,冥冥之中自己交上了好运。
喂蚂蚁时,A君开心地哼着小曲,看着蚂蚁们排成一长队,往巢穴里搬运肉丁,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经见过类似的场面。那是他小学的时候,在路边见到了一个蚂蚁窝,处于好奇他在洞口放了一小块饼干的碎屑,很快就有好多蚂蚁围了上来,看着兴奋地爬来爬去的蚂蚁,A君觉得自己仿佛是恩赐它们的神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喂蚂蚁的日子,A君的运气都会格外好,买的股票基金会涨,Boss和客户也会特别好说话,上班路上的地铁都显得不那么拥挤。而蚂蚁缸里的蚁丘也越来越大,如今锥形蚁丘的底部已经扩展到了蚂蚁缸的边沿,巢穴的洞口也已经扩张到了碗口那么大,从外面怎么看,这个玻璃缸也容纳不下这么大的巢穴,可是从洞口看下去,不见缸底,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蚂蚁们也长得很大了,在洞口进进出出仿佛一只只高尔夫球。
A君常常会忍不住盯着洞口看很久,总觉得自己逐渐能够理解蚂蚁们看似杂乱无章的行为了,深不见底的洞穴深处,分明是比A君所知的历史更悠久、更伟大的文明的冰山一角。蚂蚁们自浅薄的人类文明诞生以前就忙碌于这个星球之上,它们的足迹延伸到地表的土壤之下,见证了伟大存在的兴起与衰落,见证了洪荒时代的纷争……A君用力摇摇头,把越飘越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发现已经十二点半了,他居然发呆了五个小时。晚餐的外卖已经凉透,他把整盒饭倒进蚂蚁缸,倒头睡了。
梦中的A君在巨大的神殿之中有了新的收获,光洁如玻璃的地砖上浮现出了繁复的纹理,A君看不懂,但他能理解,那是一个王朝兴衰的故事,王室因伟大存在的垂青而繁盛强大,在繁衍1200代后又因伟大存在失去了兴趣而倏然湮灭。波澜壮阔的诗史让A君震撼,但最让他激动不已的还是王朝得到伟大存在垂怜之时的描写,那种令人眩晕的幸福分明就是自己被王座之上的存在看到时的悸动啊。他又对王朝的灭亡嗤笑不已,失去了伟大存在的属意,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A君醒来时嘴上还挂着嘲讽的笑,梦境模糊不清,但一种崇敬的情绪让他对喂食蚂蚁更加上心了,剩饭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情,现在喂给蚂蚁的都是最高级的进口牛肉。
但不知何故,他的好运突然到头了。连续一周,地铁晚点,手机摔坏,PPT还没保存电脑死机,几乎每天他都要被Boss骂到狗血淋头。他焦灼而不安,烦躁而抑郁,每天下班之后能做的事情只有更加用心地喂蚂蚁和对着蚁穴的洞口发呆。洞口已经扩展到几乎和缸一样大了,向下望去,可以明显地看出这巢穴向下扩展的深度远远超过了玻璃缸的体积,洞口透下去的灯光已经能够照亮差不多半米深的范围,可是洞穴依旧深不见底。除了投喂的时候,蚂蚁们已经很少露面了,一整块鸡腿丢下洞口去,只能听到幽深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密集的窸窸窣窣声音,偶尔看到油亮的几丁质外壳反射灯光带来的一点亮斑。
又是一周过去,A君形容憔悴面如枯槁,他查阅了各种资料,想尽了一切办法去取悦蚁丘中的蚂蚁们,整块的进口和牛、新鲜的松茸、活鸡甚至是专门配置的散发着腐烂气味的发酵泔水,不断地倒入洞口,A君的倒霉事却一直不断。
他在下班时被困在故障的电梯里直到半夜,他缩在角落里,头顶只有一盏昏暗的应急灯,轿厢外偶尔传来钢索绷紧的嘎吱声,偶尔还会传来雨点般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列队爬过这孤零零的电梯,撞击声里,A君确信自己听到了混在其中的嗤笑声,那嗤笑声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孩童,甚至有什么不似人间之物发出的空洞而令人悚然的笑声。维修工人打开电梯的门,发现A君瑟缩在角落里尿了裤子。
他的公寓到处都在渗水,物业每次检查都说一切正常,房门已经发霉,而被水浸泡得变形的房门开始歪斜。房间里的一切都已经肿胀扭曲,屋顶的吊灯像一团黏稠的果冻黏在一侧的墙壁上发出闪烁的紫光,曾经是衣柜的东西埋没在一从不断喷吐孢子雾的妖艳菌类中,除了房间中央的蚂蚁缸,屋里甚至已经找不到什么东西还能保持线条平直的轮廓了。他费劲地钻进房间,匍匐爬行,抱着蚂蚁缸哭泣起来。
房间抖动了起来,长满霉斑的墙壁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让A君无法呼吸,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路边的蚂蚁:也许是对搬饼干屑的蚂蚁失去了兴趣,也许是要着急赶回家,他一脚踩在了蚂蚁们身上,碾了几下就离开了。
“本市一名男青年在租住的公寓死亡,经法医鉴定,死者系窒息死亡。现场发现一只打碎的玻璃缸和大量腐烂的垃圾……”
黑夜忘了他
常常
坐标上海
命理师、法师、写手
魔都里的道门修者,目前还没隐退山林,是还在体悟红尘炼心,更重要的是,功德不满,山林难回。
这个城市一到下雨,
地面交通的拥堵很像人类一种名叫心肌梗塞的病。
有一天,我遇到一个人。
他说黑夜好像忘了他,
他永远坐在白昼里,生死疲劳。
我听到这话,心里也觉得很堵……
上海的雨,总是说来就来。
出门没带伞,我只能去乘坐地铁,因为这个城市每到下雨天,地面交通的拥堵就很像人类一种名叫心肌梗塞的病。
进站时候,手里忽然被塞了一把伞,我急忙抬头,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伞谁递给我的。
难道这伞是公益免费派发的?因为它样子十分普通,全黑的伞面,黑色塑料的手柄,很像批量采购用品。
我刚在站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就有一个人紧挨着我坐下,并开口说话:“你的伞可以借我吗?”
我犹豫了一下,递给他。
他立即将伞打开,努力将整个人都缩进伞面的阴影之下。
我愣愣地看着:站厅里为什么要打伞?
仿佛洞悉了我内心想法,他解释道:“太亮了,哪里都太亮了,我想要暗一点。”
“为什么?”
“我已经好多天没睡觉了,因为我的生活好像没有黑夜,一直那么亮,黑夜把你们每个人拥入怀抱,却唯独把我忘了。”
他的语气惶恐中夹杂着疲惫与焦虑,还有无法掩饰的浓重悲哀与绝望。
我想我可能碰到了一个精神不大正常的人。
很多长期被失眠困扰的人,确实会精神恍惚,思维方式也开始迥异起来。
我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哀求道:“帮帮我,带我离开这里。”
我不明所以。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上次一位列车驾驶员看到我,本想请他帮我,可惜他再也没有来上班过,等了这么久,今天终于遇到你,只能求你帮我了。”他有些着急地解释着。
我不是心理学家,这种精神上的事我还真是无能为力,但终究于心不忍,只能问他我要怎么样帮他?
“带我去找给你伞的那个人。”
“这个我帮不了,我不知道谁给的。”
“你能有这把伞,就肯定是来帮我的。”
“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来乘地铁的。”
“难道你没发现地铁已经很久没来了吗?”
这太不正常了,而且直到现在我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脸!他从一开始就将自己藏在伞面之下,我也未曾留意。
我不由自主地起身狂奔,可是我从站厅的这一头一直跑到另一头,都没能找到上楼的电梯或楼梯。
我被困在这里了……
黑伞下面传来笑声,在一片死寂的站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尖利刺耳。
我被这样的笑声刺激得头痛欲裂,恍惚中看到一列列地铁开了过来,停下后又开走,车里站着许多面容苍白又模糊的人。
他们眼窝乌青深陷,身形僵硬成各式诡异的姿态,有人向我瞪着眼睛狞笑,有人哀嚎痛哭,流出两行血泪,有人歪着头拍打车窗,似乎在向我尖叫着什么,却忽然从嘴里喷出一口血,将整扇车窗染得鲜红刺目……
我感觉胃中一片翻腾。
原地蹲下,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的头发滴落下来,我无力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在这个地铁站上面的写字楼里上班。那是我连续加班二十多天后的一个夜晚,我明明疲惫至极,却根本睡不着。办公室里的灯亮着,我就要工作,我无法休息,也不能休息,直到从后背传到胸口的一阵剧痛,才终于让我停下来。
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每天一到那个时辰,就要重历一遍那刻的痛苦。原本是带着怨念留在这里,不甘心地想要拉下别人来陪我,可是现在我想解脱了,我想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不肯帮我?!为什么?!难道你也想永远留在这里吗?!”
我被这一番话惊住,呆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丢进冰窟窿,浑身刺骨地寒冷。
半晌,我无奈道:“那我试试吧!”
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能想到的就是答应他,然后试着带他走回我进站的地方,或许可以碰到送了这把伞给我的人。
就这样,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我找到了上楼的电梯,一路被人小声议论:“这个小姑娘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刚才一个人发了疯似的在站厅里跑来跑去,大喊大叫……”
到达进站入口的时候,我在马路对面看见一个人,全身黑色衣装,头上黑色的绅士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似笑非笑的嘴,他向我挥了挥手中的黑伞,一辆汽车开过后便消失不见。
后记
几天后,我无意中得知,半年前那个地铁站旁的写字楼里有一个职员因为过劳心肌梗塞而死,随后地铁站里就出现了闹鬼传闻,说是一位列车驾驶员行车时,亲眼看到一个人趴在前车玻璃上,想和他讲话,于是第二天他就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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